「女人分為兩種,鑽石女人和真珠女人,也就是光芒綻放和內斂型兩種。能得到幸福的,只有每個男人都了解她價值的完美鑽石女人。很少有男人懂得分辨真珠的好壞。」
一個進入更年期的四十五歲版畫家,與一名電影事業遇到障礙的二十八歲導演,在湘南海岸譜出的忘年之戀。如果要說「不眠的真珠」這個故事的梗概,大概幾句話就可以交代完,但在石田衣良細膩的描述中,我清楚地感受到女主角內心的掙扎、轉折,隨著她,我彷彿也經歷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。
咲世子四十五歲,版畫事業雖然小有成就,但漸漸地失去了創作的新意,年輕時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,現在獨身,在愛情的浪裡來浪裡去,最新的戀情是與一名中年畫商的不倫之戀,兩人之間有著激情的性愛,卻又少了點什麼。
就在此時,遇上了在咖啡店打工的年輕人素樹,素樹纖細、骨感、年輕而富有彈性的手一開始就吸引住她的目光,她在自己的幻覺中領悟到自己已被素樹深深吸引,卻因兩人年齡的差距而裹足不前。二十八歲在許多言情小說中已經是老大不小的年紀,但在四十五歲的咲世子眼裡卻是相當的年輕,讓我想到快三十歲前,一位大我八歲的主管對我說,「妳還好年輕,年輕真好!」我當時只覺得「哪有,我很老了,好不好?」但現在回頭看看,當時的確是很年輕,我想咲世子的心情應該就是如此吧?
原先在掙扎,甚至決定放棄的咲世子在素樹的追求下,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熱戀,戀愛將她帶入新的境界,她的創作世界原先是以黑色為基調,在跟素樹墜入情網之後,她開始創作新的白色漂流光系列,我很喜歡她對漂流木的一段描述:
「這些隨波逐流、在海洋中漂泊了多年歲月的東西很可愛。經過極度的磨損,幾乎已經看不到原來的傷痕,顏色也漂白成看不到原來的顏色……即使如此,它仍然沒有失去自己的形狀;不僅如此,反而比以前更漂亮、更堅強了。」
不可否認,年輕總帶著燦爛的光芒,炫目得讓人睜不開眼,但隨著年紀漸長,在社會上的歷練使多少人的稜角被磨去,失去了銳利的鋒芒,進入中年之後,不知如何面對失去光芒的自己。但其實所有的風雨都造就了今日的我們,時間是公平的,每個人都是如此走過,我們都曾經年輕過,曾經那樣意氣風發、不可一世地認為世界掌握在自己手中,這樣的我們會慢慢瞭解很多事情並非自己能掌控的,生命不是按照自己的計畫在走的,於是我們學會讓步,或者像書中所說的「……學會狡猾奸詐,學會敷衍了事,然後遍體鱗傷,變成一個不正派的大人。」但「即使我慢慢變老,即使我一次一次受傷,也不覺得自己變骯髒了。這些傷痕是我們渡過名為年輕的風暴所得到的勳章,我覺得可以為此感到驕傲。」
我想這是咲世子在跟素樹談戀愛,以及受到為愛痴狂的年輕變態跟蹤狂的騷擾後,慢慢從新的角度去看自己所得到的體認。學會珍惜自己,學會把握當下。因為「……今天之後,就再也不會有今天了。今天必定會比明天年輕一天。」從年輕時光芒綻放的鑽石女人,逐漸蛻變為圓潤內斂的真珠女人。是否真珠女人就無法獲得幸福呢?答案在書中,也在每個人的心中。
這是近期內我讀過最喜歡的一本小說,或許它裡面談的不是驚心動魄的愛情,但它的愛情有深度,有內蘊,值得細細去品味。石田衣良的文筆細膩,敘述功力一流,難得有一本小說,我不需費力去想像畫面,就能感覺一幕幕的場景、畫面栩栩如生地呈現在眼前,也或許這是譯者
王蘊潔
小姐的功力,畢竟我們是透過她的譯筆來進入石田衣良的世界。
- Nov 19 Wed 2008 08:51
不眠的真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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